明室

清晨4:51
我不尋常的在急診室看完了今天的蘋果日報

前天中午，我陪他開心的參加跟他一起到台灣來的化學兵同學聚餐
他在宴席上還說:感謝老天爺賞臉，上次昏倒沒把我帶走...

現在，他不安靜的躺在急診室中休息

他因為吃了腸子無法消化的東西，腸子完全塞住
一整天不間斷的打嗝(食物在裡面發酵)，已經讓他無力再多說什麼
偶爾好不容易逼出來的偶吐，依舊無法讓他感到舒服

陪他看醫生，隨時都會準備觀賞他和醫生的爭辯說他自己很了自己的狀況
一一反駁醫生的講法
(或許他然想在此時保有對事情的掌控慾)

其實
他只是一個平凡人
這是我到長大很久之後才了解到的一件事

我是指
撇開他那過於坎坷的人生過程
移除他那在家中保有的權威感
他
也是一個有七情六慾，會生病會脆弱的一個人
而且
是一個老人

上星期和相同背景的同學討論到
對於我們這些年輕的第二代
必須被迫接受的就是
我們的父親，是別人眼中的爺爺
過大的年齡差距，讓我們享受寵愛
但也造成在成長的過程中
觀念差距越來越大 意見分歧越來越多

我們必須提早面對父親身體提早老化的過程，儘管
在我們的成長過程中，他是以強悍的形象在我們心裡根植

很久之後
才知道，他不強悍，他脆弱，並且在他日益虛弱衰老的過程中
了解，他真的只是一個普通人

當你排除他是你父親的觀念時
他在你面前，就是另一個路人，另一個需要別人照顧
另一個會激起你的怒氣，或是同情心的老人

我在看他的照片
有時我會熱淚盈眶
但有時，我也會冷靜莫名
因為，如我上述所言，一旦屏除了我跟他之間的關係
他就只是個陌生人
一個 感覺熟悉，但是很疏離的 陌生人

很不好的感覺